□大河報·大河客戶端記者劉瑞朝文記者白周峰攝影

露是秋天白，月是中秋明。月是實的也是虛的，是文學的是詩歌的，在古詩詞當中，詠月賞月的名篇比比皆是。那么，有哪些我們河南詩人寫過的月亮，在書卷當中長存呢？有哪些外地詩人寫的河南月亮，在他們的心間圓缺呢？今天，跟隨記者的筆調，我們來一場明月詩詞行吧。

【異鄉月】

吟月詩人:杜甫、白居易

提起杜甫，他詩中的月亮，多是異鄉月。避亂蜀中，又逢中秋佳節，一輪明月升起，思鄉之情更是濃烈。自從乾元二年（公元759年）最后一次離開河南，他一直飄蕩在巴蜀一帶。

這年中秋，他提筆寫下了兩首五律。那天夜里，月亮上的坑洞與斑點，都幾乎秋毫可見。“此時瞻白兔，直欲數秋毫。”杜甫將思鄉的心情，具體化了，也可視化了，“滿月飛明鏡，歸心折大刀”，這不就是我們常說的心如刀割嗎？

其實，杜甫所寫過的最有名的月，應該是那句“露從今夜白，月是故鄉明”。這年春天，他離開了河南，并留下了足以讓他彪炳史冊的“三吏三別”。這年九月，汴州被攻陷，洛陽被攻陷，山東、河南，都是一片戰火。他的幾個弟弟，都分散在這一帶，但苦于音信不通。

其實，同樣的遭遇和感觸，同為河南老鄉的白居易，也有過體會。公元八世紀末，地方割據勢力叛亂，河南境內又是一片戰火。白居易看到的月亮，不再是“露似珍珠月似弓”的可愛模樣了。

那時，他還不滿20歲?！暗跤胺譃榍Ю镅?，辭根散作九秋蓬。共看明月應垂淚，一夜鄉心五處同?！毙值芙忝?，分散在五個地方，而五個地方的月亮，應是同樣的圓，但人間的多少個家庭，卻因為戰火，而缺陷著、分散著。

【多情月】

吟月詩人:李商隱、張若虛、元稹

河南老鄉李商隱，也留下了不少有關明月的詩篇。廣為人知的那首“相見時難別亦難”，可謂寫盡了相思的凄楚?！皶早R但愁云鬢改，夜吟應覺月光寒”，站在女方的視角，去寫思念的哀愁。

這種筆法，是古代文人的慣用手法。張若虛在那首著名的《春江花月夜》里，也寫到了類似的意境——“可憐樓上月徘徊，應照離人妝鏡臺”。這就像李克勤在《月半小夜曲》里所唱的那樣：“仍然倚在失眠夜，望天邊星宿。仍然聽見小提琴，如泣似訴再挑逗。為何只剩一彎月，留在我的天空，這晚以后音訊隔絕?！?/p>

相比李商隱，同時代的元稹，就把相思寫得更為明白，甚至更為露骨。在他的《晚秋》里，也氤氳著一個月夜。那天晚上，竹葉滴露，晚風吹涼，離人乍驚，幽夢難解。思遠懷人的他，斜倚在枕上，看到一輪斜月，透過窗戶，送來一片霜白。這輪窗月，也照進了他的心房。

【河南月】

 吟月詩人:歐陽修、陳子昂、李煜、周邦彥、李白、關漢卿、蘇軾

河南詩人寫明月，有杜甫的離亂月，有李商隱的朦朧月，有白居易的“九月初三月”。而在浩如煙海的古詩詞中，也留下了不少刻上河南烙印的明月。

●洛陽月

歐陽修曾在洛陽為官，對洛陽有著很濃厚的感情。一首《玉樓春》，蘊含著洛陽的“春江花月夜”?！奥尻栒捣挤乒潱屍G清香相間發”，在這樣萬紫千紅的時節，如何很詩意地寫出那句我們所熟悉的“月亮走啊我也走”，歐陽修給出了答案：“今宵誰肯遠相隨，惟有寂寥孤館月?！?/p>

洛陽陌上，明月一輪。那個吶喊出“前不見古人，后不見來者”的陳子昂，在一個春夜送別友人。“明月隱高樹，長河沒曉天”?！坝朴坡尻柕馈?，不知相會在何年。

●汴梁月

汴梁月，更多的是東京（今開封）的月，是宋詞的月。而宋詞中的東京月，照進了李煜的故國夢。

李煜是寫月的高手。亡國之后，他被封為違命侯，居住在如今的開封孫李唐村。當時遺跡，早已難尋，他所作的詞句，卻長久不衰。在那首著名的《虞美人》里，他一開口便唱出了“春花秋月何時了”。還有那首知名的《相見歡》，“無言獨上西樓，月如鉤。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?！彼蚰菑潥堅拢念^百味雜陳，剪不斷，理還亂，是一種離愁，百般蕭索。

開封的月，應該見證了情場高手周邦彥，在離開時所注目的那株柳。倦游京華的他，心灰意冷，但離開之時，還是不忍舍棄愛著的佳人?！澳钤麻繑y手，露橋聞笛”，他不覺沉思起往事，淚水漣漣。

●嵩山月

嵩山的月，應伴過李太白的放逸和酒醉之舞吧？“岑夫子，丹丘生，將進酒，杯莫?！保爸诹?，或許舞著劍，不再是“對影成三人”的孤獨凄清，而是“今朝有酒今朝醉”的熱鬧與暢快。

他在送楊山人回嵩山時，就直言不諱地說：“我有萬古宅，嵩陽玉女峰?！背擞邢刹?，有菖蒲外，還有那掛在東溪松樹上的明月，似乎長長久久地掛在那里。

●梁園月

在古詩詞中，“梁園月”常常與“洛陽花”并排出現。提起洛陽，便想起牡丹；而提起梁園，便想起月。關漢卿曾自稱是“蒸不爛、煮不熟、捶不匾、炒不爆、響珰珰一粒銅豌豆”。銅豌豆的一大特點，便是會玩，他會玩什么呢？“我玩的是梁園月，飲的是東京酒，賞的是洛陽花，攀的是章臺柳?！笨梢姟傲簣@月”，已經成為最佳賞月地的代表之一。

梁園是西漢梁孝王所建，一代賦圣司馬相如和枚乘，便長時間在梁園里游玩、賞月。

●鄭州月

“明月幾時有，把酒問青天。”蘇東坡詞里的這輪明月，已經超越了時空，取得了永恒的生命。他所心念的，是多年不見的親弟弟蘇轍。彼時，兩兄弟一個在密州，一個在齊州。即便都在今日的山東境內，也沒有見面。

自從熙寧四年（1071年）潁州分別后，這是他們較長的一段分別期。其實，兩兄弟也曾見證了鄭州的明月。嘉祐六年（1061年），蘇軾外任鳳翔通判，蘇轍送他到了西門之外。當時是怎樣一個場景呢？蘇軾在寄給弟弟的詩中寫道：“登高回首坡垅隔，惟見烏帽出復沒?？嗪顮栆律驯?，獨騎瘦馬踏殘月。”

蘇軾站在弟弟的角度，描繪這個場景，弟弟久久不愿離去，走到高處不斷揮手，只看到哥哥的身影時隱時現，一匹瘦馬噠噠前行。那一彎殘月，斜掛著，把整個夜色映襯得更加凄清。